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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峽谷訪啞伯散文
從子午峪回來人都說,秦嶺深處的飛龍峽,有個(gè)倔老頭子叫啞伯,他嘔心瀝血幾十年,硬是把房前屋后幾十架荒山禿嶺變成了流金點(diǎn)翠的花果山,郁郁蔥蔥的木材林。去年植樹節(jié)前夕,電臺(tái)、報(bào)社的記者去了好幾個(gè),可是回來都說,老漢脾氣太倔,又是個(gè)啞巴,問不出個(gè)所以然。我自信有幾十年的采訪經(jīng)驗(yàn),就翻山越嶺去拜訪他。“大伯,您哪兒來的這么大的力氣把這······”我用手指著群山又指著他自己。他陰沉著臉,不等我把話“說”完,就用鐵鉗般的手拉住我,一直把我拉到飛龍峽口。他用手指指天,用腳踹踹地,嘴里嗷嗷直叫,額角青筋暴起,圓睜的雙眼似噴射出灼灼的火焰。
我驚愕地向天上望去,啊,飛龍峽,蒼天如線,絕壁之頂,古木倒懸。那是些什么樹喲!它們不像高山上的同類那樣可以頂天立地,傲視蒼穹,特殊的生存條件沒有給它們隨意伸展胳臂腿的自由,它們就咬緊牙關(guān),默默無聲地把力量向內(nèi)部凝聚。這使得它們的關(guān)節(jié)隆起,軀干短粗,錚錚然如鐵鑄成?耧L(fēng)吹來,影搖千尺龍蛇動(dòng),可是那些根由于突走連接,嵌入石縫卻穩(wěn)如磐石,紋絲不動(dòng)。盡管它們的軀桿被扭成畸形,或倒懸,或斜出,但都不屈不撓地昂起頭來,硬是撐起一片白云朗朗的藍(lán)天。
我俯視峽底,江水喧豗,狀如蛟龍。峽兩邊森然對(duì)峙的奇峰怪壁,步步威逼,想要鎖住它,那蛟龍狂呼怒吼,猛撲過來,直撞得山搖地動(dòng),萬壑雷鳴;直撞得玉麟雪甲,滿谷飛濺,它硬是不回頭,橫臥在河心的'亂石巉崖,巍巍然,凜凜然,如倒插的把把利劍,令人心寒。那蛟龍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聚集起力量,一躍而過,形如箭穿。雖然隨著它一聲聲撕肝裂肺的叫喊,那鱗光閃閃的軀體被割裂成絲絲縷縷,但它還是不低頭,不氣餒,飛快地縫合著傷口,又撒潑打滾地向前奔去 ······
啊!飛龍峽,蛟龍入海,依靠的是百折不回的氣概,蒼松雖彎不屈,靠的是默默奮斗的精神。哦!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眼前這個(gè)又倔又啞的飛龍峽人。像一個(gè)小孩猜著了一條難猜的謎語那樣,我激動(dòng)不已,我也用手指指天,用腳踹踹地,向他伸出大拇指。啞伯面孔依然冷峻地?fù)u搖頭,驀地搬到了我那翹起的大拇指,但眼角那風(fēng)刀霜?jiǎng)λ滔碌臈l條皺紋里,終于綻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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