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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傷感散文
【等】
初夏的夜,高遠而靜謐,月籠輕紗,不圓卻真。陽臺上,它看著我,似乎忘記了行程。窗外是麥田清香的風(fēng),還有夜行火車的笛聲,在深深的夜色里滑行,仿佛在詮釋著一種遙遠的凝重與悠長。思念潮水一樣的漫來,轉(zhuǎn)身,拿起電話……
母親的聲音,嘮嘮叨叨的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些念舊的叮嚀,再一次的念起:好好睡覺,多吃東西,天冷加衣,照顧好自己。完了又說:等你放假,等你。
等你。母親總是這樣說。為此,她備好紅棗、香菇、冬蟲夏草,她的絲絲牽念,總是連著飯菜的香,是暖暖的煙火氣息。
常常的想,這個世界上有人等你,那是一種心安的幸福。為這兩個字,我常常的痛恨自己所有的倦怠。人生無常,有一方晴空,可以讓自己修正被風(fēng)吹雨打的渡船,該是怎樣的大幸!
為了生活,我們到處奔波。慢慢的懂得了夜的黑,日的灼,懂得了世態(tài)炎涼,冷暖自知。才真正懂得騰格爾那句經(jīng)典的名言:我的家,我的天堂。因為有家,有母親,我們所有的努力便有了方向。想家,便成了諸多人生況味里,永遠充滿魅力的情懷。那個溫情的港灣里,可以得到困境里傾囊的相助,人生路口逆耳的忠言,跌倒時不棄的相攙。那種愛是血濃于水的親情,是精神上空的太陽,可以照耀我們靈魂高度的風(fēng)景,且永不隕落。
有人用一天等待一條魚來,有人用一季等待一朵花開。我的母親,用她生命里所有的時光,等待漂泊的女兒,回家的'叩門聲。
【恕】
那個春天,飄著冬天的雪,我像雪路邊那只受傷的兔子,身邊并沒有另一只兔子的陪伴。我可以看到遠處的木屋,升騰著縷縷的炊煙,卻找不到屬于自己的溫暖。在忍過無數(shù)慢慢的長夜后,我終于還是逃回了家。
不看書、不寫字,吃一包一包的垃圾食品,喝一杯一杯的碳酸飲料,發(fā)呆,看無聊的電視劇。
一些傷害,傷痕累累。一些仇恨,恨之入骨。母親什么也不問,她只會在深夜里望著我的房間嘆息,在每一個清晨里看著我日漸消瘦的背影默默的哭泣。
“迎春花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母親在那個早餐時邊看我慢不經(jīng)心的喝粥,邊試探著問我。抬頭間,那個風(fēng)姿優(yōu)雅的高級教師,已在歲月的磨礫下華發(fā)早生,心頭一酸,我在她期待的眼神里輕輕的點頭。
乍暖還寒的晨陽里,護城河兩岸大片的迎春花,將清清的沂水映成一條淡黃的彩帶,深紅的蝴蝶在花叢里自由的飛翔。頭頂是永遠干凈的天空和云彩。原來,世界依然美好。
母親看著我追逐著蝴蝶,臉上有著慈愛的笑意,她看似無心的給我講了個漢字故事。自貢要離開老師遠行,他向孔子請教:您可以告訴我一個字,讓我終生用到并且永久受益嗎?子曰:恕。母親撫摸著我單薄的雙肩說:“孩子,退一步海闊天空。寬恕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的人,是一種承受,也是一種仁慈,是一種君子風(fēng)范,它可以消融一個人內(nèi)心的冰冷。善有善報,是佛理!
母親的話,讓我有所思,也有所悟。終于明白,人生在世,傷害時常而平凡。但寬恕則超越了平凡。燈下翻看《舊約》,耶穌說:原涼敵人七十七次,感謝所有傷害過你的人,因為它們讓你學(xué)會了堅強。寬恕別人,你便得到一片晴朗的天。
其實,有些選擇的錯誤,注定是難以補救的敗筆。如果就此沉淪,則是人生的失敗。
我從新打開電腦,我又開始和我的文字一起踉蹌的舞蹈。它們依然陪伴孤獨的小橋,在煙雨里迎風(fēng)獨立。她正慢慢將自己碾磨成一只溫良的象,無論風(fēng)雨多大,都會默默的前行,并堅定的將自己的腳印,印在歲月的河床上。
【詩】
喜歡詩,喜歡《離騷》的彩霞飄滿多事的楚天。喜歡李白的句子,暗香了整個大唐。但銘記在心的卻不是那些錦繡的華章。
那時還小,八、九歲的樣子吧。一個沉沉的午睡醒來,發(fā)現(xiàn)母親正出神的注視著我,那時的陽光,照著她潔白的襯衫,照著她淡淡的笑,空氣里彌漫著茉莉的香。她的那首小詩靜靜的放在桌邊:看你/心里都是甜蜜/寶貝/你是媽媽的糖果/幸福是什么/幸福是心安的看護美麗的糖果。那時固執(zhí)的認為媽媽就是詩人。媽媽卻笑著說:我喜歡詩人。因為詩人都有敏感而善良的心。
長大了,像只隨風(fēng)飄蕩的蒲公英,平凡的如一滴水,甚至比水還平凡。因此,沒有入木三分的睿智,也沒有洞察萬物的智慧。寫一些七零八落的心情文字,娛己不誤人。寫不了詩,但讀詩也讀詩人。日久,懂得母親為什么喜歡詩人,因為詩的天空是微藍的純凈,像詩人多情而憂傷的眸子,深隧而冰冷。那些斷開的句子,包含著對真實生活的向往。詩人活在塵世里,心靈永遠都仰望上蒼,他們熱愛生活,也以超越的眼神對抗生活,他們在荒原上播種蔥籠,在黑暗里呼喚日出,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尋找著回家的路。
在詩歌漸行漸遠的浮躁里,詩人和詩在有些悲壯的探索著生命和生存的尊言,有迷茫也的惶惑,有無奈也有嘆息,但詩卻執(zhí)著的用這種神圣的方式,定格著生活的烙印,錘煉著語言的智慧。
【鎖】
生活經(jīng)歷了一些抹也抹不去的印跡,心會不時的生出許多的頹廢和厭倦,每每這樣我都會低下頭,看一眼胸前佩掛的玉鎖,它帶著母親的氣息,讓我在遠離母親的地域里,感知她無時不在的牽念和注視,督促我努力的面對各種壓力,并積極的去探索人生廣泛的要意。
時光流轉(zhuǎn),歲月的渡口,我可以回望到比綠更綠的樹,比藍更藍的天,母親就在這樣的背景里面朝陽光備課讀書,她的項上就掛著這件小而靈秀的玉鎖。玉鎖玉質(zhì)溫潤,是珍貴的羊脂白玉,不足10厘米的掛件上,有一棵飽滿的靈芝浮雕,整個玉鎖潔白無瑕,晶瑩水透。
我不怎么懂玉,覺得那玉鎖就是母親的一部分,母親告訴我她在意的是玉品,因為玉者,石之美者。有五德。潤澤以溫,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之方也;其聲舒揚,專以遠聞,智之方也;不撓而折,勇之方也;銳廉而不忮,潔之方也。人常佩玉,可以時常的提醒自己,向著那些高崇的品質(zhì)努力。
曾以為那玉是母親所愛,并不想得之。
終于將遠渡重洋的消息說出來后,母親并沒有想象中的責(zé)備和阻攔,她只是稍稍的驚詫。記憶中的那個秋天特別的溫暖,母親煮了一鍋的板粟,我沒心沒肺的吃,盡量不想分別的痛。母親不吃,她將自己的玉取下來,換上一條嶄新的暗紅絲繩,然后將玉握在手里,良久,她將玉鎖掛在我的項上,撫摸了一下,什么也沒說……
玉鎖帶著母親的體溫,從此天涯相伴。午夜醒來,常常的看它,感覺玉鎖鎖進了許多的東西,那個秋天的暖,板粟的香,母親取下玉鎖的手,每一個片刻都在記憶的路口,不會因為歲月的嬗變而失去它應(yīng)有的色彩。經(jīng)歷了許多磨難,我并沒有改變自己固有的人生觀。雖然人性的弱點依然困擾著我,但我堅定的信奉處世的仁愛與善良。我要求自己做一個有德性的人,并不斷的修正著自己。
因為,看到玉鎖就仿佛聽到母親的教誨,那字字福音,是照耀我心底不滅的風(fēng)燈,它讓我有能力穿透人間所有的迷茫,用厚道和感恩的心,在蒼茫的紅塵里,工整的去書寫一個大寫的“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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