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的散文
雨珠,從小就見過,只是今早才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親切。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情,在你熟視無睹,甚至視而不見的時候,沒覺得有多么重要,當你靜下心,沉下心,稍微咂摸一下,就會一陣驚慌,追悔莫及。那么美好的東西,就在你眼皮底下白白溜走了。我們蹉跎的不僅僅是歲月,還有親情,還有友情,可能還有足以讓你陶醉的愛情。
想當年,接到一張小紙條,那是少女的情懷,我卻提溜著到處打聽是誰寫的。你說傻不傻?多年后,那個小紙條的主人,怨恨的眼神看著我的時候,我心中一陣慌亂。錯過了,除了后悔,還有什么呢?是的,還有痛苦。
走在林間小路,一粒雨珠垂空而下,落在新買的眼鏡片上,濺了一小滴在我有些朦朧的眼睛里,頓時清涼了許多。戴了三年的眼鏡終于被淘汰了,新的鏡片,新的鏡框,新的心情。舊眼鏡劃痕很多,模糊不清,鏡腿松弛,稍微出點兒汗就戴不住了,F(xiàn)在好了,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一粒粒的雨珠,在晨光之中,晶瑩剔透,圓潤如玉。
急忙停下腳步,一一觀賞。
潦水未盡,素潭仍清。雨珠滴落,水面清圓。這里雖然沒有“白雨跳珠亂入船”的意境,但雨珠在水洼里,也照樣創(chuàng)作著詩意。靜水微瀾,是因為有了小小的雨珠;心旌搖動,是因為有了愛的悸動。一個愛著生活的人,總能感受得到那滴滴情深。
葉面上的雨珠,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微風浮動,晶瑩閃爍,卻牢牢貼在葉面上,依依不舍,像極了依偎在母親懷抱中的小兒,不沾一絲塵埃,赤子情懷。
我很理智地想,你們早晚要離開,趁早享受母親的溫暖吧,趁早撫慰母親的心靈吧。你離開了,不知啥時候再能回來,一年一度,一月一次,爹娘知足了,一日一次是不可能的了。
那粒懸掛在葉尖上的雨珠,緊緊攥緊母親的衣襟,似乎在喊著:“媽媽,下面是萬丈深淵,我不能離開你。”
母親似乎不為所動,搖晃了一下,雨珠垂落,“啪”,聲音細微,得用心靈去聽。在一朵小花上,雨珠迸散成一些更小的雨珠;▋汉Γ驑淙~送去嫵媚。
原來如此。生命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不斷前行。足不出戶,舉足不前,不是生命的常態(tài)。舍得舍得,不舍,如何能得?
還有那懸在褐色枝條上的雨珠,一串串,像珍珠項鏈;還有那松針尖上的雨珠,一粒粒,像星星點燈;還有野花上的雨珠,閃爍著赤橙紅紫各色的嫵媚……所有這些,此時很美,未來呢?
想起小時候,站在門口,看雨珠從屋檐,從樹梢,一粒粒滴落,而后成一道珠簾,而后成一道雨幕。雨幕之內,是爹娘無微不至的關愛。雨幕之外,是無法預測的未來。
后來,我才明白。下雨也是有過程的,如同人生。屋檐落下的雨珠連在一起,叫雨線,雨線交織,形成雨幕。只有形成雨幕,干渴的大地才能盡情。
同學在微信里說:2017年7月2日凌晨3時許,風雨如驟,甘霖突降。雨急花重,萬物復蘇。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當看到田野里的禾苗半枯半焦,當看到80多歲的老父親站在干涸的芋頭地邊無聲嘆息的時候,你才能體會到來一場像模像樣的雨是多么重要。
我知道了,這些雨珠,其實沒有我想的那么復雜,只是向我報告:半夜甘霖,略表心意。
“數(shù)著佳期愁入眼,雨珠零亂梨花濕!贝藭r早已沒有了梨花,各色花兒還是有的,雨珠潤濕著花瓣,似淺淚瑩瑩。佳期可待,還有什么可愁呢?留著那淚水送給幸福的時光吧。佳期一到,你竟然無淚可流,豈不哀哉?
“任翠鬟、欹側背斜陽,鳴瑤瑟。”古人喜歡將心事賦于瑤琴,或許是一種不錯的發(fā)泄。若是郁結在心中,必然成疾。我沒有瑤琴,看“一一枝頭綴雨珠”,便攬在鏡頭里,溫潤著寂寂寞寞的心。
袁宏道有詩云:“捍撥春雷罷不聞,細雨珠花滴小槽!彼粚懹曛椋顷P注雨珠在小槽上濺成的花兒。我想,袁宏道必定是個性情中人,不去埋怨生活的煎熬,把煎熬盛開成一朵花兒。
聚會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或者碟子,人們總會說上一句:“碎碎(歲歲)平安!边@既是對打碎杯子的人的安慰與原諒,也是人們潛意識中的豁達。
有時投資失敗了,說一句“花錢買教訓了”,心情就好多了。只要人在,一切都有可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是一句能挽救絕望之中的人的一句至理名言。只不過,有太多的人,會說這句話,卻并沒有真正領會其中的內涵。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說這雨珠吧,幼年時見過,少年時見過,青年時見過,老年了正在見著。都一樣嗎?不一樣。太陽出來之后,這些晶瑩的雨珠很快就會無影無蹤。你有必要悵恨久之嗎?
轉過身去,看一縷陽光在葉尖上的一顆雨珠上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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