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人家優(yōu)美散文
這里記錄的是居住在山西太岳山國家森林公園七里峪村的一個普通人家。
前往七里峪有兩條路：一是取道武鄉(xiāng)縣，二是從霍州進入。我們選擇了前者，意在瞻仰八路軍王家峪總部和百團大戰(zhàn)總指揮部。
離開武鄉(xiāng)時已近薄暮。小車在九曲十八彎的狹窄山路上盤旋了大約一個多小時，除了黑魆魆的山巒和森林濃重的陰影外，四周萬籟俱寂。于是想起了鄉(xiāng)人夜幕中切莫入山的規(guī)勸。據(jù)說這深山老林里時不時會有冤死的白衣女子竄將出來。然而在這勉強可會車的山道上，即使你想打退堂鼓亦已無法掉轉(zhuǎn)車頭了。懷著幾分怯意，大伙盡量將話題往下午的話題上引。突然，夜風中傳來羊兒咩咩的叫聲，一位放羊的老大爺救星般出現(xiàn)在車燈的光影中。大爺，我放開嗓門問道，七里峪還有多遠？大爺揚了揚手中的鞭子朗聲回答：轉(zhuǎn)過這山包就是。近在眼前��！眾人一片驚喜。擦肩而過的當口我給大爺奉上了一支香煙，點煙的同時我提出了一個大伙一直困惑的問題：大爺，武鄉(xiāng)笨蛋是啥意思？因為當我們的車駛?cè)胛溧l(xiāng)縣城時，撲入眼簾的兩道“風景”讓人印象深刻：沿街電線桿的廣告牌上不是多數(shù)城市那些司空見慣的企業(yè)廣告而是一面面鮮艷的五星紅旗，此其一；其次便是幾塊“武鄉(xiāng)笨蛋”的廣告牌，既氣派又醒目。啥？武鄉(xiāng)笨蛋？大爺反問道，武鄉(xiāng)也敢自夸笨蛋？霍州才是正宗的笨蛋哩！神情得意而自豪。細一探究，原來“笨蛋”就是野雞蛋。笨蛋不過山里人的俚語罷了。眾人哈哈一笑，何況目的地近在咫尺，白衣女子頓時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我們恰恰忽視了一個問題：山里人基本上沒有距離的概念。比如，明明是幾十里之遙，到了他們嘴里便輕松成一句話：不遠，翻過山就到。正如放羊老大爺指路時說的“轉(zhuǎn)過這山包就是”那樣，我們竟開了不下十分鐘方才看到七里峪村那迷人的燈光。
對七里峪我并不陌生，兩年前我曾在這里有過短暫逗留。奇峰、峽谷、清泉、飛瀑、山松、云海、天然氧吧以及山里人從骨子里流露出的質(zhì)樸深深吸引著我，讓我無法拒絕她的誘惑。
村口的“百姓人家”自然是我的首選，兩年前我曾住在他家，當時連如今這順應(yīng)形勢的店名都沒有，客房也僅僅是一鋪可共四五個人棲身的土炕。然而夫妻二人的熱忱卻為他們剛起步的“農(nóng)家樂”贏得了口碑。那次我們?nèi)硕�，夫妻二人竟讓出了自己的臥室供客人休憩。印象特別深的是第二天結(jié)賬：住宿加晚餐加早餐一塌括子200元。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晚餐除幾個家常蔬菜外，另有野兔、野雞、野豬三樣野味各一盤。
此番進村，店主老劉仿佛見到闊別的親人般，噓寒問暖好不親熱。但是言語間并沒有留宿我們的意思。追問之下老劉頗為羞赧地撓撓頭說，這兩年家里沒多大改觀，還是原先的土炕，最好你們?nèi)e處住宿，這幾年村里小賓館多了去了，那邊條件要好得多。一席實實在在的話說得我心里暖呼呼的。不。我說，今晚就住你這了，還住坑。老劉半晌沒做聲，過了一會如夢初醒般沖老婆吼道：愣這里干啥？還不趕快做飯去！
第二天，在老劉的催促下我們搬到了另一家?guī)l(wèi)生間的農(nóng)家樂。但是我總覺得欠了老劉家什么似的，所以堅持每天仍在“百姓人家”用餐。老劉家好像也察出點端倪來，餐桌上菜肴變著法子生出了許多花樣，豬苓花、猴頭菇、松蘑之類野菜都是當天上山現(xiàn)采的，鹿肉、山羊、野豬、野兔、野雞還有笨蛋，無一不是新鮮的獵物。此處山里不禁獵，離我們住處不遠便有一個合法的國際狩獵場。尤其令人心動的是這里山珍野味的價格，一桌四、五個野味外加山菇之類蔬菜消費不會超過200元。倒是家養(yǎng)的草雞價格有點邪乎，燉一只整雞要價居然整整100元。
來七里峪的第二天有河北的朋友打算專程趕來一聚。當即我便與老劉商量起菜單來。無須說，當家菜仍然是那些山珍野味。我跟他說，能不能上點魚蝦之類的玩意。于是老劉就覺得很為難。他說，這里沒這東西。我告訴他，我親眼看到清澈的溪水里游魚如梭，撈起來放點佐料煮一下就行。老劉的頭搖得撥浪鼓一般。總之一句話，他們這里既不養(yǎng)魚也不吃魚。為了避免尷尬，于是我退了一步說那就燒個番茄榨菜肉絲湯吧。豈料老劉聞言竟眼前一亮，嘴里喃喃道“番茄榨菜肉絲湯，番茄榨菜肉絲湯……”。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興奮地連連發(fā)問“這道菜怎么做？”搞得我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然而看他那熱切而惘然的`表情，說明他的的確確不知這道極普通的湯菜為何物。
河北的朋友終于趕來了。崎嶇的山路讓他們迷失了方向。原定晚上八點開始的聚餐延遲到將近午夜才正式開場�？粗蟿⒚Φ脽峄鸪斓臉幼�，我不由說了許多抱歉的話。老劉憨厚地回道，你這是照顧我生意哩，該我跟你表示表示才是。說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結(jié)果嗆得滿臉通紅，抹抹嘴說，不好意思，我不會喝酒……
老劉的豪爽點燃了滿桌弟兄的熱情，一個個不再喊冷吆五喝六開懷暢飲起來。
順便說一句，七里峪委實是個避暑的好去處。有道是“登上霍山景遠幽，七月炎夏變成秋�！眱赡昵拔沂菄鴳c期間造訪此地的，豈料早晨起來街面上竟有一層薄霜。此番我則是有備而來，然而西裝、襯衫卻根本無法抵御山里早晚的寒氣。你瞧，老劉家的羽絨衫甚至棉被都派上了用場，酒桌上大伙那打扮活像“座山雕”的手下似的。
啥？武鄉(xiāng)笨蛋？大爺反問道，武鄉(xiāng)也敢自夸笨蛋？霍州才是正宗的笨蛋哩！神情得意而自豪。細一探究，原來“笨蛋”就是野雞蛋。笨蛋不過山里人的俚語罷了。眾人哈哈一笑，何況目的地近在咫尺，白衣女子頓時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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