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的臘月的散文

　　我的家鄉(xiāng)在隴南山區(qū)西漢水河畔，臘月的風俗與其他地方迥異。臘月長，冬花開，枯樹望，四野白，火樹銀花不夜天，家家肉酥香。“臘月八，眼前花，還有二十二天過年啦�！边@是盛行在家鄉(xiāng)的一個童謠，意思是到了農(nóng)歷臘月初八日時間過得真快，在眼前一晃而過轉(zhuǎn)眼就到了過年的時候了，另外一層意思是人們忙著年事，不覺就到了年關(guān)。家鄉(xiāng)到了臘月初八日年味就來了。故鄉(xiāng)進入臘月，就看見年的曙光了。家鄉(xiāng)的臘月，像條小溪，跳躍著幸福和諧的浪花，好生讓人羨慕。

　　學校里的娃娃早已放學了；外出打工的人日夜兼程，只為了回家，扛著大包小包回來，有穿紅掛綠的媳婦女人，有西裝革履的青年男人，每個人的心都像箭一樣往家里趕，家就是靶心兒，人人都射準靶心。年就像一個老人，擁抱一個個回家的孩子。享受團圓的殷殷溫馨，感恩年的味道和甘甜，觸摸歲月的脈跳，品味故園的味蕾，不知不覺的你我融入家的年輪里。

　　集市上的人就像春初的河池漲起來了，熱鬧起來了，人們的心情就像即將燒開的水就要沸騰了，越來越熱烈了。貿(mào)易集市貨物多起來了，萬紫千紅，百花齊放，五顏六色，品種繁多，人聲如歌，笑語如潮。

　　隨意可以聽到豬的尖叫聲從巷子里傳出來，在家鄉(xiāng)的天空里回蕩，那就是家鄉(xiāng)年的序曲，幾個小伙子摁住一口大豬，磨刀霍霍，屠夫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把年就染得喜氣洋洋的，一口大木桶里裝滿沸水，滾燙熱血，洗滌乾坤，毛豬在桶里翻來倒去，等毛掉得差不多了，放在桶沿邊上用手拔掉剩余的毛，拔盡了毛，就把白花花的豬掛起來，孩子們叫著嚷著圍著白花花的肥豬轉(zhuǎn)圈圈。豬殺完了，美美氣氣的吃一頓，解解娃娃們的饞，莊里的老人請來吃一回肉，鄰居沒豬的人家送上一碗嘗嘗。要過年了，香氣騰騰，歡顏笑語，家鄉(xiāng)的人們站在年關(guān)領(lǐng)悟生活，享受生活，心里就像盛開了十萬朵鮮花，走進了十萬道陽光照耀十萬畝的油菜花地里了，耳鼓里似乎回蕩著十萬個音符穿越萬里碧空，十萬只喜鵲站在十萬棵柳樹上在唱歌，十萬朵飛雪開始給農(nóng)人送來福音，千樹萬樹盛開銀花，遠望山間滿眼玉樹瓊花如銀如水晶般凌瑩的世界，行走在月光里暢游清涼，就好像好女人的心胸一樣，同樣的目光在熱淚的溫柔里進入夢鄉(xiāng)。

　　臘月二十三日故鄉(xiāng)的月亮出來的比較遲，在子夜后的三四點它才姍姍而至。這天，家家早吃了晚飯，打掃庭院、廚房灶臺等地方，黃昏降臨隨著家家鞭炮炸響，天空花炮仙女散發(fā)，火樹銀花，百花怒放，在夜幕的映襯下，五彩繽紛。廚房的灶臺上燭火通明，香煙裊裊，糕酥糖香，茶清酒芳，三叩九拜，爾后祈禱灶王爺上天一路順風，到玉皇大帝面前多說好話，回來時多帶祿糧。說話的人滿眼莊重和虔誠。二十四日也有送灶王爺上天的人家，雖然家數(shù)較少，氣氛仍然隆厚。二十三、二十四，已經(jīng)聽到故鄉(xiāng)年的腳步了。市場上堆滿了各種各類的年貨，琳瑯滿目。

　　從二十五日開始，故鄉(xiāng)人開始釀造過年的'黃酒了。第一道工序：把小麥用少量的水攪拌均勻放在石堆窩里，用石錘不停地撞擊，直到麥麩脫落，再用簸箕把麥麩簸掉，放在鍋里煮熟，等到溫度三十攝氏度左右散上酒曲拌勻，裝在瓦器里捂嚴實，放在熱炕上發(fā)酵三個時辰，發(fā)出一股醇香時，打開會發(fā)現(xiàn)麥粒變成塊狀，上有白皙毛，用筷子攪拌均勻即可就食，香甜可口。故鄉(xiāng)人把制作過程叫“煮酒”。有煮一大盆的，或幾盆的。故鄉(xiāng)人還喜歡在砂罐里煮著喝，清甜醇香，去膩除腥，解渴潤喉，是故鄉(xiāng)人正月里的最佳飲料。這是家鄉(xiāng)人自釀自飲世代相傳的習俗。大冬天過年家里來了佳客，一碗濁酒喝下肚，甜滋滋的暖人心腸，款待賓朋，入口醇厚綿長，回味悠遠。這里飲的不僅是酒而是人心和古道衷情。醇香悠悠，心也悠悠，甘甜忘憂，溶解心情，消化生活。品飲黃酒就是生活。碗中運日月，酒中有乾坤。過年時人們還敬先人，溫暖古人的魂靈。家里新故親人的人家，到了初三日在墳上焚燒完冥紙，把黃酒拋灑在墳頭四周，驅(qū)邪鎮(zhèn)煞，安慰九泉下的亡人。黃酒是敬神的尤物。進入臘月以后，一些人家還邀請陰陽先生安土鎮(zhèn)煞，謀圖一年的吉利，離不開一碗黃酒來解禳。故鄉(xiāng)人摟著自己的格言和夢纏綿，故鄉(xiāng)的酒就像遙遠的河，詩情的波瀾，愛情在手心里發(fā)芽，吹綠河岸低垂的柔柳，故鄉(xiāng)的春天就在河岸的那邊。

　　臘月二十八日家家戶戶蒸白面饅頭、花卷，煮過年吃的各種肉、菜；洗衣服、被套，干干凈凈過年。清理室內(nèi)外衛(wèi)生，打掃屋頂懸灰浮塵，清理墻圪?里的蜘蛛網(wǎng)，打掃死角垃圾積穢。

　　三十日（或有些年份是二十九日）上午后，紅春聯(lián)上了門楣，大紅燈籠高高掛。晚飯吃的較早大概三四點鐘。夜年飯過后，近三年死了人的人家，就要到外面去接紙，意思是接親人回家過年享受香火，直到正月初三日下午才把香蠟、冥紙、送到墳上燒了，帶去祭奠用的酒、茶祭獻了。孝子們身穿素色孝衫，親朋鄰人都來幫忙，提著晶燈，在去墳地的半路上選一個地方，用灰劃個有缺口的圓圈，點著香蠟冥紙，以茶酒來奠祭，孝子們叩首，邊哭邊叫喚一直退走到家里。有人一路焚燒冥紙�；氐郊依�，同樣是焚錢化紙，祭奠茶酒，叩首。把每個生者給亡者的一包冥紙端端正正擺好。這時，三根香煙裊裊依依。除夕夜，第一件事就是接灶王爺回來。儀式和送時相似。爾后鞭炮齊鳴，花炮騰空，持續(xù)良久。

　　人們守候到零點，又是一陣爆竹聲，那是在給九泉山的東岳廟上搶著去點香蠟的人除舊迎新呢。至此時，故鄉(xiāng)就進入了歡天喜地的正月。正月的生命韌性，開始提醒人們故鄉(xiāng)最璀璨的季節(jié)來了。

　　臘月來了，年就向故鄉(xiāng)的人招手，在召喚您呢。故鄉(xiāng)如佛一樣躺在年的氛圍里，安詳平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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