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散文隨筆
《一個老人》散文隨筆
像往常一樣走在回家的路上，陽光正艷，漫天都是飄飄灑灑的夏花，樹蔭的走廊氣味彌漫，光影似乎有些扭曲，突然間我似乎穿越了。從一個畫面走到另一個畫面，從未來直接走回過去，我看見自己青澀的臉龐和許多的小伙伴們追逐著空中的花絮，他們笑著，我也笑著。
是什么促使這場幻境出現(xiàn)呢，我一直想要參透其中的奧妙，直到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是氣味，是楊花的氣味，它讓過去的時間重放，清晰并且深刻的回到我的腦海，放肆的洶涌著。而除夕呢，也有著屬于它的氣味熱鬧虔誠，它帶給我回憶，讓我想念且痛苦著，也使我不能忘卻在這個除夕夜發(fā)生的一切。
因為爆竹的聲響和火藥燃燒的氣味在一年中斷續(xù)的出現(xiàn)，每每聞到總有過年的感覺。每一次的輕嗅，我都能準確回到那間清冷的房間，看到一張床，一張床上的老人，她背對著我，在熱鬧中安眠，她花白的頭發(fā)散落在枕頭上也蓋上了皺紋深深蒼老的臉龐。
去年十月，外公肺癌晚期，我在學(xué)校接到媽媽的電話，她說:兒子回來吧，回來看看你外公，我掛斷電話起身買票回家，一路沉默表情呆滯，靠在車窗上想關(guān)于外公的一切。在我的記憶里，他總是以高大的形象出現(xiàn)，嚴肅但很慈祥，而印象中的他也總是在忙碌。
可能人對自己的家鄉(xiāng)總是夾雜著一點點的鄉(xiāng)愁，當(dāng)家鄉(xiāng)的氣息和熟悉的土地緩慢的出現(xiàn)在眼中時，心頭總是涌出莫名的酸楚，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今天我回來了，只是眼睛已經(jīng)滿含淚水，不是因為久違的親切，而是因為即將面對的失去，它比死亡痛苦千分，比死亡徹底萬倍。當(dāng)我回到家的時候是中午，家人剛吃過飯，我去看外公，外婆趕忙去為我盛飯�，F(xiàn)在的外公剪了頭發(fā)，鼻子上插著氧氣，被子里的身體看起來那么瘦那么小，只有一點點。我在不敢看他，低下頭崩潰。我去盛飯，說著快步走出去，我害怕，害怕外公看見我哭，他會心疼。
出去的時候，碰到了在盛飯的外婆，頭發(fā)花白，動作有些遲緩，淚水決堤而下，咬著牙努力使自己不哭出聲來。外婆顫顫巍巍的`把飯放到我的手上說:沒事兒，你外公病好了，好了，沒事了，你看他現(xiàn)在挺好進去吧。我坐在沙發(fā)上，把頭埋進碗里，鼻涕和眼淚都掉進里面。
回家的第二天，外公的病情加重，他呼吸已經(jīng)不太夠了，吃一點東西他就要緩十幾分鐘，痛苦十幾分鐘。外公今年73歲，我從沒見他哭過，但是這次他哭了，他太難受了，嗚咽著像個孩子，而我們只能看著他卻沒有一點辦法，其實我們都知道結(jié)果但是誰都還抱著希望，希望有奇跡發(fā)生，媽媽跪在佛像前拼命的磕頭，頭都磕破了�？赡苋酥挥性跓o能為力的情況下才去祈求神靈的幫助，但是那些神靈他們又總是袖手旁觀，冷漠的可怕。外婆坐在床的里頭，聽著外公的哭聲突然轉(zhuǎn)過身蜷縮到床的里角，背對著我們躺下去呻吟起來。無助和絕望已經(jīng)打到了他，因為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孤獨的絕望著。在這一刻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感同身受，外公是外婆世界中唯一的人，這叫夫妻叫做陪伴。
很多時候家里人都說要不給外公打一針安樂，好讓外公安靜的離開，即使我們?nèi)绱瞬簧��？赏馄耪f，我知道他難受，可是他在比什么都好。或許，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夠體會外婆的孤獨和不舍沒有人能理解外婆內(nèi)心的掙扎。
外公還是走了，他想活著，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說我們回醫(yī)院吧。我很想他，在許多的夢里我見過他，他高大依然銀灰色的短發(fā)，他回家了。
外公去世兩年了，今夜是除夕，爆竹聲炸響夜空，屋里彌漫著焚香的煙香，到處是年的味道。熱鬧和快樂中一直感覺到哀，那種隱隱的痛覺，是因為少了一個人嗎，還是因為今年除夕有一個老人將一個人度過，也或者兩者都有。
剛過七點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去看看外婆，陪陪她，好讓她不覺著清冷。走進家門的時候屋里燈亮著但是很安靜。輕輕的推開門時，外婆已經(jīng)睡了，小小的身軀，躺在大床的里面，床上依然是兩個枕頭，兩床被子。
她現(xiàn)在一個人，她看不懂電視，她不識字，她沒有人說話，我知道，她不想這么早睡去，但是她沒辦法。以前外公會坐在火爐前看春晚看到深夜，外婆也總是不斷的催促他太晚了趕緊睡覺，而這一切都已不見。還記得有一次，外婆看報紙，她拿倒了但是還是在翻來覆去的認真看著，我沒告訴她，我心疼她，可是我想知道，她還有什么?除了我們除了外公她還有什么?平日里她總是有忙不完的家務(wù)活，可今天，她不知道該做什么，沒了外公，她的世界一片荒涼，那條小路上再也找不到外公的身影。
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們年輕，有著精彩的花花世界，而她的世界呢只有兩個人，現(xiàn)在是一個了。
我終于明白上帝的用心良苦，以前總認為愛情這一套程式只是出于人類的繁衍生息，讓完全不同的男人和女人在相互傷害中完成任務(wù)，我覺得上帝是自私的，后來發(fā)現(xiàn)我錯了，徹底的錯了。愛情不只是給人的糖果陷阱，它也是幫助我們找到孤獨世界的陪伴，暮年相扶的肩膀，因為最后的生命要在兩個人的世界中才能再次盛開，然后在不動聲色的一起美麗的衰敗。
一個熱鬧的除夕，一個老人沉沉睡去，她做了一個夢，是關(guān)于兩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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