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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史記》的史料來源
《史記》內(nèi)容的博大與其史料的來源是不無關(guān)系的。筆者在反復(fù)研讀《史記》和相關(guān)研究淪著的基礎(chǔ)上,認(rèn)為《史記》的史料來源主要有如下四個方面 。
一、書籍
元封三年司馬遷任太史,至天漢三年遭李陵之禍,出獄后“為中書令,尊寵任職!.司馬遷先后任太史公、中書令的特殊經(jīng)歷,使得他得以廣泛地接觸到各種文書檔案,這在《史記》中有明顯的反映。
譬如,《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記侯國國名、侯功、戶數(shù)、始封年月日、益戶、徙封、莞嗣、誅兔、侯第等,非常具體:《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載諸侯王的始封、徙王、入朝、除國、誅滅、自殺、莞嗣、溢號等,詳盡且系統(tǒng):《惠景間侯者年表》、《建元以來侯者年表》、《建元以來王子侯者年表》諸篇,記載侯國基本情況,亦頗詳明《惠景間侯者年表》云“太史公讀列封至便侯”,“長沙王者,著《令甲》”。作者所讀史料,都屬于國家檔案一類,《史記》王侯諸表,應(yīng)是依據(jù)這類資料整理而成書籍。司馬遷自幼受其父的影響,博覽古籍經(jīng)書,無所不讀,可以說,凡漢代以前古書,如經(jīng)書、國語、國策、楚漢春秋、諸子、騷賦等都是他寫史的主要來源!读鶉瓯怼沸蜓栽:“秦既得意,燒天下《詩》、《書》,諸侯史記尤甚,為其有所刺譏也!对姟贰ⅰ稌匪詮(fù)見者,多藏人家,而史記獨(dú)藏周室,以故滅。惜哉,惜哉!獨(dú)有《秦記》,又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
從這段文字可知,諸侯史記也是司馬遷著重閱讀,獲取史料的來源。秦火之后,諸侯史記基本上都己損失,但無疑這些資料對司馬遷創(chuàng)創(chuàng)《史記》是至關(guān)重要的,故而司馬遷曾專門外出尋求諸侯史記。據(jù)衛(wèi)宏《漢舊儀》云:“司馬遷父談,世為太史,遷年十三,使乘傳行天下,求古諸侯之史記!薄m原始史料與現(xiàn)在《史記》中所記內(nèi)容有所出入,但那都是經(jīng)作者改寫熔鑄而致。資料來源于諸侯史記是確鑿的,孫德謙曰:“《史記》本紀(jì)、世家,其間多有稱‘我’者,如:《秦本紀(jì)》桓公三年‘晉敗我一將’,昭襄王三十一年,‘楚人反我江南’,《吳世家》‘吳伐楚,楚敗我?guī)煛,諸如此類,或以為史公刪之未盡者,不知既用舊文,當(dāng)留存之,有不必刊削者也。蓋周時列國諸侯各有國史,一國之史言‘我’,所以別于人,故謂之‘我’者,為其國史之舊可見矣。”父司馬遷在《史記》中載錄各國事件時,常用第一人稱代詞“我”字,我們從中不難斷定主方和客方,因而確定作者是依據(jù)哪國史記來寫定這些文字的。
在閱讀諸侯史記之外,司馬遷還廣泛閱讀了其它書籍,這在《史記》的許多篇章里都有明確的說明。如《三代世表》中說“余讀《諜記》,皇帝以來皆有年數(shù)……于是以《五帝系諜》、《尚書》集世紀(jì)皇帝以來訖共和為世表。”:《管晏列傳》中說:“吾讀管氏《牧民》、《山高》、《乘馬》、《輕重》、《九府》及《晏子春秋))"《司馬攘直列傳》中說“余讀《司馬兵法》,閡廓深遠(yuǎn),雖三代征伐,未能競其義”:《五帝本紀(jì)》中說“護(hù)觀《春秋》、《國語))"《屈原賈生列傳》中說“余讀《離騷》、《天問》、《招魂》、《哀降》等等。
二、檔案
司馬氏家族世為史官,司馬談曾任太史公,后來司馬遷又繼任父職《太史公自序》云:“(司馬談)卒三歲而遷為太史令,鈾史記石室金之書”鈾,是綴集的意思:石室、金,都是國家藏書之處太史一職,為司馬遷充分利用國家圖書資料提供了便利。因此,漢初檔案如詔令救命、記功冊,臣下百官的書奏議疏等都能見到,并且用作寫史的資料。這一點(diǎn),也可在《史記》中得到證明。如《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說“余讀高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儒林列傳》中說:“余讀《功今》,至于廣厲學(xué)官之路”等等。《隨書·經(jīng)籍志》云:“武帝置太史公,命天下計(jì)書,先上太史,副上相,開獻(xiàn)書之路,置寫書之官,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內(nèi)有延閣、廣內(nèi)、密室之府”《太史公自序》云:“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太史公仍父子相續(xù)纂其職。”秘府藏書豐富,司馬遷可以自由翻閱查檢,這是《史記》能夠順利撰寫的一個重要前提。
三、游歷
為了著《史記》,其游歷是極其豐富的《太史公自序》云:“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游于沉、湘:北涉注,講業(yè)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fēng),鄉(xiāng)射鄒、峰:厄困都、薛、彭城,過梁、楚以歸。于是遷仕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鄧、竿、昆明,還報命”可見太史公游歷范圍之廣。從《史記》各篇來看,太史公到過的地方也是非常多的。如《五帝本紀(jì)》中說“余嘗西至嶺蛔,北至琢鹿,東漸于海,南浮江淮”:《河渠書》中說:“余登廬山”:《魏公子列傳》中說:“吾過大梁之墟”:《屈原賈生列傳》中說:“余……適長沙”:《龜策列傳》中說:“余至江南”:《伯夷列傳》中說:“余登箕山”:《蒙恬列傳》中說:“吾適北邊……觀蒙恬所為秦筑長城”;等等這些反映了他的足跡幾乎遍布全國,同時也說明了他周游各地與’弓作《史記》的密切關(guān)系。
王國維云:“史公足跡,殆遍宇內(nèi),所未至者,朝鮮、河西、嶺南諸初郡耳。”耳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太史公的游歷,獲得了大量第一手資料,擴(kuò)大了見聞范圍,這為完成《史記》創(chuàng)作提供了有力的保證。
四、見聞
《史記》中所載的一些內(nèi)容,是作者親身經(jīng)歷所得的材料司馬遷所任太史公、中書令二職,地處樞要,侍從皇帝左右,有機(jī)會參與一些重大的事件。如《封禪書》載:“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醫(yī)無所不至,不愈。游水發(fā)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神下之……其事秘,世莫知也。”文中指出:神君之事極其秘密,“世莫知”,而作者卻對神君的言淪,行動了如指掌,這其中的原因司馬遷在《封禪書》的贊語中為我們作了解釋:“太史公曰:余從巡駕天地諸神名山川而封禪焉。入壽宮侍祠神語,究觀方士祠官之意,于是退而淪次自古以來用事于鬼神者,具見其表里!睋(jù)此可知《封禪書》所記載的內(nèi)容也與作者親歷有著很大關(guān)系。
此外,《史記》中所載的有些人物是與司馬遷有過交往的。如《屈原賈生列傳》云“賈生之孫二人至郡守,而賈嘉最好學(xué),世其家,與余通書”:《張釋之馮唐列傳》云“(馮)遂字王孫,亦奇士,與余善”:《田叔列傳》云“仁與余善,余故并淪之” 這些從見聞中得來的材料,不僅增加了史料來源,而且增強(qiáng)了《史記》內(nèi)容的真實(sh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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